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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铸成预报中原大战
来源:中国民主同盟网站 http://www.mmzy.or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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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15
1930年春的一天,《大公报》总编张季鸾私下找徐铸成说,太原方面可能最近要发生新的变化,要徐再去作一次采访。徐到太原后,听说冯玉祥已从五台建安管押地移住太原城内招待贵宾的傅公祠(今东缉虎营山西省政协机关大院)。徐多次想去采访,均不得其门而入。
不久前,冯玉祥还是被阎锡山软禁的囚徒,何以又成为阎的贵宾被请回太原呢?原来,冯被囚后,他的旧部普遍对阎不满,阎不得不准许冯的旧部鹿钟麟(瑞伯)于1929年底来晋探望冯玉祥。他们商谈了些什么,别人无从知晓。但鹿离晋后不久即赴南京,受蒋两次召见,商定共同攻阎的计划:一路由冯的旧部出潼关过黄河进攻山西;一路由河南省主席刘峙率中央军沿平汉路北进;一路由韩复榘、石友三沿津浦路北进,两路会合,进攻阎所控制的河北全省和平津两市,如此,阎必败无疑。阎闻讯十分惊恐,遂解除了对冯的软禁并将其请回太原,并一再向冯赔礼道歉,称兄道弟(他们曾结拜为义兄弟)软化冯,进而密商对策。阎对冯说:“蒋收拾了我,也不会放过您的。”冯说:“我早比你清楚,我反这小子(指蒋介石)是铁了心的。要把这局面翻过来,只有我自已去,只要让我带500万到潼关,我就立刻下令和你一起对蒋讨伐。”阎锡山连声应诺。于是,冯玉祥于1930年3月11日晚化装离开并赴潼,500万元巨款和军械物资也即起运。这样,原本由冯、阎酝酿反蒋,发展为阎、冯反目,又演变为蒋、冯反阎,最后又回到阎、冯联合反蒋。
一场军阀混战已不可避免,但军事机密封锁极严,在采访多日的徐铸成对此一无所知。一天早晨,他到新南门(今五一广场)外的山西大饭店(解放后为山西省供销合作社机关大楼,后因修迎泽东大街而被拆除)串门,看到冯的机要秘书等随从在打麻将。出于新闻记者的敏感,徐铸成想难道冯已离并重返五台建安了吗?他立刻去访问冯的总参议刘治洲(定五),不经意地对刘说:“定五先生,冯先生已离开太原了罢。”对方大吃一惊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刘被徐给蒙中了。徐还是装着轻松的样子说:“我是新闻记者呀!”对方更紧张地说:“不,这消息你是不可能知道的。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发表。”徐再三向刘表示决不发表。为了搞清冯的确切去向,徐铸成立即赶去访问李书城。徐告李,他已知道冯玉祥先生已离开太原,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保证决不发表,但“请你把经过详情谈谈,让我明白底细”。李只好告徐说,昨晚送冯走时,只有阎锡山、贾景德、刘定五和他,消息封锁很严密。徐问:“怎么阎会把焕章(即冯玉祥)先生放走呢?”于是,李书城便把鹿钟麟来晋探望冯后,赴南京与蒋商定联冯攻阎,阎被迫决定放冯离并赴潼,发动西北军与晋军联合反蒋的详情一一告诉了徐铸成,末了对徐说:“你是《大公报》的记者,我又是季鸾先生的老朋友,事关大局,你决不能将此消息透露出去。”徐表示绝对保密。而在当时,山西和南京的媒体奉命施放烟幕,山西发布新闻说,冯在并与阎“晤谈甚欢”,或说冯在并“忙于会见客人”;而南京方面则说,冯在并如何受阎监视,以挑拨冯、阎关系。对这些转移人们视线的谣言,《大公报》一条也不予采登,只待徐铸成回报消息。
而徐铸成也在想,如此重要的消息,应该让总编辑了解事态发展已到了紧急时刻,内战一触即发,应告诉总编实情,让他在新闻处理上心中有数。
但徐在太原苦于无法向《大公报》通报确实的消息。因为那些天,无论是拍发商务电报还是新闻电报,太原电报局一律都要检查,未经检查官员签字盖章的电报,报务员是不得拍发的。在此万般无奈之下,徐想起他认识的一个姓杨的无锡籍发报员,便趁检查官出去抽鸦片的空子拍发一封报“丧”电,电文如下:
“天津四面钟对过胡霖表兄鉴:二舅真晚西逝。但请勿告外祖,以免过悲。寿。”
电文中所说的天津四面种对过是《大公报》社地址,胡霖表兄即社长胡政之。以下的电文串连起来大意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已与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阎锡山商定联合倒蒋后,于11日晚秘密返回西安。战事即将发生,但勿过早公开发表,以免惊动蒋介石有所准备,引起混乱。
这封用心良苦、仅用了29个字的报“丧”电报传给张季鸾后,他一看便知其中的奥妙。他既未压下不发,也未明示世人,而是在12日的《大公报》要闻版上,头条新闻明明是一般时局消息,却在大标题后,用五号小宋刊登了一行消息:“北京电话:据太原来人谈,冯玉祥于十一日起,不见客。”给读者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悬念。
10天之后,即1930年3月21日,阎、冯公开发表倒蒋通电,战争正式开始。
李泓
原刊<<文史月刊>>
责任编辑:管理员
徐铸成预报中原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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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春的一天,《大公报》总编张季鸾私下找徐铸成说,太原方面可能最近要发生新的变化,要徐再去作一次采访。徐到太原后,听说冯玉祥已从五台建安管押地移住太原城内招待贵宾的傅公祠(今东缉虎营山西省政协机关大院)。徐多次想去采访,均不得其门而入。 不久前,冯玉祥还是被阎锡山软禁的囚徒,何以又成为阎的贵宾被请回太原呢?原来,冯被囚后,他的旧部普遍对阎不满,阎不得不准许冯的旧部鹿钟麟(瑞伯)于1929年底来晋探望冯玉祥。他们商谈了些什么,别人无从知晓。但鹿离晋后不久即赴南京,受蒋两次召见,商定共同攻阎的计划:一路由冯的旧部出潼关过黄河进攻山西;一路由河南省主席刘峙率中央军沿平汉路北进;一路由韩复榘、石友三沿津浦路北进,两路会合,进攻阎所控制的河北全省和平津两市,如此,阎必败无疑。阎闻讯十分惊恐,遂解除了对冯的软禁并将其请回太原,并一再向冯赔礼道歉,称兄道弟(他们曾结拜为义兄弟)软化冯,进而密商对策。阎对冯说:“蒋收拾了我,也不会放过您的。”冯说:“我早比你清楚,我反这小子(指蒋介石)是铁了心的。要把这局面翻过来,只有我自已去,只要让我带500万到潼关,我就立刻下令和你一起对蒋讨伐。”阎锡山连声应诺。于是,冯玉祥于1930年3月11日晚化装离开并赴潼,500万元巨款和军械物资也即起运。这样,原本由冯、阎酝酿反蒋,发展为阎、冯反目,又演变为蒋、冯反阎,最后又回到阎、冯联合反蒋。 一场军阀混战已不可避免,但军事机密封锁极严,在采访多日的徐铸成对此一无所知。一天早晨,他到新南门(今五一广场)外的山西大饭店(解放后为山西省供销合作社机关大楼,后因修迎泽东大街而被拆除)串门,看到冯的机要秘书等随从在打麻将。出于新闻记者的敏感,徐铸成想难道冯已离并重返五台建安了吗?他立刻去访问冯的总参议刘治洲(定五),不经意地对刘说:“定五先生,冯先生已离开太原了罢。”对方大吃一惊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刘被徐给蒙中了。徐还是装着轻松的样子说:“我是新闻记者呀!”对方更紧张地说:“不,这消息你是不可能知道的。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发表。”徐再三向刘表示决不发表。为了搞清冯的确切去向,徐铸成立即赶去访问李书城。徐告李,他已知道冯玉祥先生已离开太原,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保证决不发表,但“请你把经过详情谈谈,让我明白底细”。李只好告徐说,昨晚送冯走时,只有阎锡山、贾景德、刘定五和他,消息封锁很严密。徐问:“怎么阎会把焕章(即冯玉祥)先生放走呢?”于是,李书城便把鹿钟麟来晋探望冯后,赴南京与蒋商定联冯攻阎,阎被迫决定放冯离并赴潼,发动西北军与晋军联合反蒋的详情一一告诉了徐铸成,末了对徐说:“你是《大公报》的记者,我又是季鸾先生的老朋友,事关大局,你决不能将此消息透露出去。”徐表示绝对保密。而在当时,山西和南京的媒体奉命施放烟幕,山西发布新闻说,冯在并与阎“晤谈甚欢”,或说冯在并“忙于会见客人”;而南京方面则说,冯在并如何受阎监视,以挑拨冯、阎关系。对这些转移人们视线的谣言,《大公报》一条也不予采登,只待徐铸成回报消息。 而徐铸成也在想,如此重要的消息,应该让总编辑了解事态发展已到了紧急时刻,内战一触即发,应告诉总编实情,让他在新闻处理上心中有数。 但徐在太原苦于无法向《大公报》通报确实的消息。因为那些天,无论是拍发商务电报还是新闻电报,太原电报局一律都要检查,未经检查官员签字盖章的电报,报务员是不得拍发的。在此万般无奈之下,徐想起他认识的一个姓杨的无锡籍发报员,便趁检查官出去抽鸦片的空子拍发一封报“丧”电,电文如下: “天津四面钟对过胡霖表兄鉴:二舅真晚西逝。但请勿告外祖,以免过悲。寿。” 电文中所说的天津四面种对过是《大公报》社地址,胡霖表兄即社长胡政之。以下的电文串连起来大意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已与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阎锡山商定联合倒蒋后,于11日晚秘密返回西安。战事即将发生,但勿过早公开发表,以免惊动蒋介石有所准备,引起混乱。 这封用心良苦、仅用了29个字的报“丧”电报传给张季鸾后,他一看便知其中的奥妙。他既未压下不发,也未明示世人,而是在12日的《大公报》要闻版上,头条新闻明明是一般时局消息,却在大标题后,用五号小宋刊登了一行消息:“北京电话:据太原来人谈,冯玉祥于十一日起,不见客。”给读者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悬念。 10天之后,即1930年3月21日,阎、冯公开发表倒蒋通电,战争正式开始。
李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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