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雅士都喜欢游山玩水,咏联作画,将诗词歌赋运用到极致,还善把数字嵌镶入联,不但对仗工整,喻义深刻,妙趣横生,还融知识性、思想性、文学性于一体。

数字妙联

唐人有诗云:“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数字因词性特殊,将其引入对联中,常常能为妙联增色不少。

北宋名臣吕蒙正年轻时家极贫,便作一对联以刺世。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横批为“南北”。它妙在不直说困窘而隐含缺衣(一)少食(十)之意,横批所隐者是“没有东西”。隐字联以数字为之,其奇思妙想和艺术境界,后来为不少人所习用。

相传王安石出对联请苏轼以对,上联曰“七里山塘,行到半塘三里半;九溪蛮洞,经过中洞五溪中。”而以苏轼之大才,尚未对出,事见冯梦龙《警世通言》,后来有人对出了下联,对得通融和谐:“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南方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语极清隽有趣,读之令人心旷神怡。

另有“一夜五更,半夜五更之半;三秋八月,中秋八月之中。”这副对联以自然数对时令,似口语却有雅意,虽通俗而实巧妙。

“童子数椽: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先生讲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上联的数字本无奇,有趣的却在于“童子”数,可见稚童之特点和可爱;下联的天干云云,则讽刺算命先生信口开河也。从冗长中求得趣味,大巧若拙。

还有“武夷曲水三三,信是闽邦襟带;巫峡奇峰六六,果然蜀国藩城”。武夷名山,山凝诗,水流韵,以其曲水而言,三三乘而为九,武夷山有九曲。巫峡神秘奇幻,六六加为十二,巫山有十二峰。以山水言明其作用,雅切。

数字谐联

数字入联,有作诙谐之意用者,颇有情趣。

有一窈窕女子,于女红之外,还有特长,联曰:“绝妙琴弦,声闻一去二三里;上好鼓板,惊动邻里四五家。”

有男子见其貌美艺绝,心旌摇动,偷眼观看,被女家人发觉,抓住便打。因为只是看看而已,所以打得轻:“只打八板,劈啪劈啪劈劈啪,问尔还敢偷望眼?仅窥半面,喔唷喔唷喔喔唷,教我如何不想她!”这一问一答仿佛一段诙谐滑稽的小故事。

在古时,有些家境好或有钱有势的男人有妻亦有妾,甚至妻妾成群,有副对联就写了这欲壑难填的心理。联云:“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粉,八分九分十倍娇;十九月,八成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炮,小乔大乔一人占。”

从一到十,从十到一,极其自然流畅,又有韵味。《三国演义》中的大乔小乔,皆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嫁孙策,一嫁周瑜。曹操宴长江时,就说如得江南,誓娶二乔,置之铜雀台,以乐晚年。此联戏言一人独占大乔小乔,大享艳福。

据传,唐朝长安城外的十佛寺,常年香烟缭绕,吸引许多赴京应考的举子到庙中求签问卜,赶斋投宿。庙中住持特地在山门外悬挂一副奇特的上联“万砖千瓦百匠造就十佛寺,倚山而居”,并声言只有对出下联的人才能接纳招待,否则拒之门外。

一天,一位远道而来的书生回想起自己在途中乘舟的情景,巧妙地对出了下联。他运用数字一、二、三、四的递增与上联的万、千、百、十的递减形成了工整的对仗,读后令人叹服不已,堪称佳作:“一舟二橹三人摇过四平桥,自水而来。”寺庙住持看后甚为满意,亲自出面优厚接待了这位书生。

数字雅联

所谓雅联,就是将文字由俗提高到雅的品位,使之文学含意更高,故多了人文之气。

“两轮日月磨兴废,一合乾坤夹是非。”这是题豆腐房的楹联,既形象,又大气,亦将世俗容纳其中。明初神童解缙的父母就是做豆腐的,有人奚落他,故意问他父母的职业,解缙会其意,即吟一副对联答道:“严父街前肩担日月;慈母屋里手转乾坤。”

日月者,压豆腐的容器为圆形,压出的豆腐也为圆形之故;乾坤者,石磨上下扇也。解缙之联是脱俗改雅的例子,但“两轮日月”一联气更嘉美,可惜作者不详。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题于四川青城山天师洞的这副楹联是陈蓝轩的集句联。相传东汉天师张道陵曾于此讲道,故名。上联集《老子》第四十二章,句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生一,“一”是用以代替“道”这一概念的数字表示,即道是绝对的。道本身包括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均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下联出自《老子》第二十五章:“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四大”指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联贯一“道”字,于天师洞十分贴切。

对于《论语》和《周易》,精而锱铢可较,熟而自能生巧,殊有趣味:“《论语》二十篇,唯子张篇无子曰;《周易》六四卦,独乾坤卦有文言。”不能不服该联作者看得仔细。上联的《论语》,是孔子的弟子及后学关于孔子言行思想的记录,录有孔子及其弟子的对话。该书共20篇,第19篇《子张》中,全是孔子弟子的语录,没有一处“子曰”。下联的《周易》中含六十四卦,其他卦皆是《彖传》和《象传》之类,唯独《乾》卦和《坤》卦有《文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