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需要一点仪式感,此观点已被人们广泛接受。但仪式感容易与形式感混淆,把读书搞成“走形式”。比如,有家公司曾要求员工一年内读完50本书,读不完的降薪10%,把读书当成硬性任务,这就没意思了。
以前老师批评不爱读书的学生,总爱说“装样子”,但这限于学生,如果是成人,哪怕是“装样子”也会被认为总比一天到晚盯着手机屏幕要好。前两年有人用手机专门拍在地铁里读书的人,并发到社交媒体上,很多人点赞。地铁里读书原本无关仪式还是形式,但被拍出来传播,就有了仪式感,因为这种行为被舆论美化、提升,有了示范效果。
人们怀念20世纪80年代公众的读书热情,因为那时进行“深阅读”的人很多。现在多是“浅阅读”,读畅销书、成功学书籍、网络小说。经典著作不被年轻人重视,这让人忧心忡忡,担心人类金子般的思想成果就此蒙尘。这样的担心,往往会外化为劝人读书的言行。
真正的深阅读,不需要仪式感——这是有道理的,对于少部分读书人乃至更多有阅读毅力的人来说,读书的确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仪式感来强调。但对于大众阅读来说,仪式感的存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以这么认为:没有仪式感,全民阅读就会缺乏强有力的推动力。
在智能互联网时代,人的注意力被打乱、分散,没法静下心来读书。的确,与手机上的各路信息相比,阅读的乐趣与回馈显然要慢得多。强调阅读的仪式感,其实是对阅读枯燥一面的补充,甚至在一些层面来讲,仪式感会起到把全民阅读落在实处的大梁作用。
这就牵扯到阅读的场景化实现问题——必须有现实的阅读场景作为激励,读者才能感受并沉浸其中。就像绝大多数人走进书店后会立刻降低声音或者干脆保持静默一样,书店的阅读场景会带来强烈的暗示,在这里除了读书,最好不做别的。
阅读的仪式感落实在场景化实现方面,其实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比如像“地球一小时”那样,可以在一天当中的某个时间段,争取放下手头的事情,“读书一小时”;比如像“冰桶挑战”那样,人人可以挑战读完一本觉得非常有用但却读不进去的好书;比如可以有更多书店加入“24小时不打烊书店”,为读者提供各种与阅读、写作、朗读等有关的活动……读书的创意是无限的,但的确需要更大、更多的平台来承载。
前段时间网上热议,在全国各地的疫情流调结果中,没有一例涉疫人员的行踪里出现过书店。究其原因,一是疫情期间书店频繁歇业,自然流调结果中出现书店的可能性就小;二是书店作为一个阅读场景功能的提供方,其作用与价值在减弱。到书店买本书或喝杯咖啡就走,使得书店成了生活的装点,而非必需品。近年来实体书店生存艰难,与其逐渐失去顾客黏性有关,强调书店的场景化吸引力,可以让书店焕发重生般的魅力。
当然,现代人的时间有限,而且这些时间要分配给各种娱乐形式与内容。这些年,看电影已经成为一种不可或缺的城市生活方式,这与电影院的场景化运营有关,在线下看电影,在线上交流电影,这种互动必须有电影院作为实体承载平台。如果书店有类似的功能,也会成为人们的社交中心之一。
迫切需要场景化运营的,还包括图书馆、阅览室等日渐冷清的文化场所,它们曾为人们提供无数的精神食粮和美好的阅读回忆。怎样让这些文化场所再次热闹起来,需要有精彩的创意、优秀的引领、长时间的坚持。
在乡村,公益阅读室也在逐渐变多,如何让这些乡村文化场所不成为摆设,被更多更好地利用起来,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与智慧,让阅读之光从小处点亮,并一直延续到每一处,最终汇聚成一场灯火辉煌的阅读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