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著名导演王家卫曾说过一句话:“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古人早有“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的劝诫,多少人因为执念太深,计较太多,让人生的脚步变得愈加沉重,最终不堪重负。或许,“不如弗知”的态度可以一解其惑。
“不如弗知”缘于清人《宋稗类钞》。讲的是吕蒙正刚被提拔为参知政事时,第一次和同僚们一起上朝,人群里有位朝官指着他说:“这小子居然也能当参知政事?”吕蒙正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和他一起来的同僚听到有人藐视吕蒙正,要去查明说话者的身份,吕蒙正连忙制止。早朝结束后,同僚们为吕蒙正打抱不平,后悔当时没有追究查问。吕蒙正说:“我一旦知道了他的姓名,就终生不会忘记,所以不如不知道。”
不少人认为这是吕蒙正心胸宽阔气量大,其实我认为并非完全如此。他能洞察人性的弱点,深知喜怒爱憎是人之常情,一旦知晓谁非议自己难免会耿耿于怀,吕蒙正大概认为不值得为此人虚耗精力,才会“不如弗知”,除却无谓的烦恼。这才是吕蒙正睿智高明之处。
与“不如弗知”相对的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遭遇极小的不平也一定要深究和报复,自戕互害是必然的结局。因此,能否“不如弗知”,往往是我们评价一个人的心态和价值观的一项标准。“不如弗知”不仅是处世之道,更是一种人生智慧。
“不如弗知”潜藏趋利避害的冷静。周国平说:“人生的许多痛苦,都源于盲目较劲。”面对不敬不去深察细究,其实是能看清潜在的祸患和伤害,能明辨事后的利弊和得失,懂得及时止损,不让外部的挑衅干扰更重要的追求,打乱自身发展的节奏。否则,执迷不悟、纠缠不清,只会收获垃圾情绪、遭受意外伤害,因小失大。
“不如弗知”蕴含放下是非的清醒。人的一生难免会碰到很多不顺心的事,对于不公正的待遇、不友善的态度、生活中吃过的亏等,如果一味较真,很容易成为心中的负累。《菜根谭》曰:“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对待无法避免的是非,坦然释怀,学会放下,才能不乱于心。
“不如弗知”彰显不纵人恶的责任。不与认知悬殊的人意气相争,不给他人放纵低俗、滑向丑恶的机会,何尝不是一种善意和教诲?有时候,与人为善,也是为了不纵人恶;宽容别人,其实也是成就自己。胸怀广阔,不计恩怨,多了一份豁达的同时,也是回馈社会的责任使然。
“不如弗知”,并非是不知,而是先知了人性弱点,预知了风险隐患,深知了社会责任,不再去纠缠是非、计较得失,活在了心无挂碍、神聚正道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