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来到延安,这一次是受邀于延安大学艺术学院院长王文权先生,也是军艺老同学们38年来的首次相见,是从青年迈入中年后的一次聚会。这也是我第三次来延安,本来打算此行不再写生,就是和同学们聚一下,聊聊天,叙叙旧,因此没有带写生的工具,只拿了一个宣纸做的速写本。然而习惯使然,我还是没有忍住,加之来的几位老兄都是勤奋之人,一年四季笔耕不辍。文权兄安排每天上午参观博物馆、纪念馆,下午写生,他担心由于时间的原因,大家画不了几幅,但几天下来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由于各种原因受邀的同学只来了一半,这次相聚于延安非常难得,这个年龄相聚也非常难得,几个都热爱写生的人相聚就更难得。到达的第一天早上6点半,我们就不约而同地开始写生,后面行程的每一天都抽出短暂且宝贵的时间,去感受革命老区延安与写生过程的亲切融合。
地球在变,世界在变,延安在变,人也在变,这次到延安已没了上次的感觉,就如同延安文艺座谈会时期的延安和现在的延安早已不同,它一直在变,在发展。在没有来过延安的人印象中,延安应该是那个年代提供给我们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上的模样,当你亲身来到宝塔山时,会突然发现和你印象里的延安完全是两个地方,现代的美术作品和那时候的美术作品,现代人所画的延安和那年代人所画的延安完全是两种面貌,不知不觉已注入了当代画家对延安的一种全新感觉,这种感觉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的,今天我所画的延安也许是随着今天延安的变化而来的一种新的绘画样式和形式。
我不刻意去追求写生的形式,只想在放松的状态下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新的状态,这样的写生不拘于任何模式和惯有的表现方式。参观老鲁艺教堂时看到一群小朋友画画,小朋友放松和自由的状态再一次启发了我,孩子们的随意中带有灵气,绘画不受任何条条框框的约束,没有任何的技巧技法,没有任何的人为痕迹,拙拙的笨笨的却是最自然的,是对世界认知最本真的流露,这些东西在艺术绘画领域是最难能可贵的。
我们还到万庄村写生,面对大景大山大水如何表现,也是对我们画惯了小景小山小水的突破和考验。我的体验就是画面重组的过程,把自然景观在心中过滤后重新表达,这个过程很自由,因为画面的节奏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画画时的腾转挪移只是手段,帮助你把四周所有的景致都搬到画面上来,绝不是从一个具象的物体,一个房子或一棵树来判断它的准确与否,眼前的所有物象都是为画面服务的,我们只不过是借景生情罢了,至于所谓的准确不准确都不重要,有情趣、有意境、有独到的艺术语言的画面比所谓的准确要重要,这种打破重组的画面更富有艺术性,更接近自由。
写生或创作中做到收放自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收和放之间相互矛盾,放的过程中总有一股收的力量在牵扯,和行笔中的提按有点相似,提按之间既有争让,也有互补,这样行笔轨迹出来的线条一波三折,刚柔并济,是带有生命和弹性的线条划痕。真正做到收放自如需要心无旁骛,自然到忘掉一切动作和习惯,最终应该是含而不露的。
没有思考的写生没有任何意义,每一幅写生作品都应该是千变万化的,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手法,不同的表达,变和化才是写生的真谛。写生的过程中方式方法笨拙一点、生疏一点是好事,巧和熟滑反而是大忌,写生是一个放松舒服的过程,而不是痛苦挣扎,挣扎出来的肯定不是好的写生。
写生的过程中我突然感觉到抽象的东西比具象的东西要难表现,抽象的东西绝非随便涂抹,更需要一种自由的意识来指导完成创作。看到什么画什么相对比较容易,而画抽象的事物、没有客体作参考时,要靠你对绘画的理解,对画面的掌控,相对来说,它是有难度的一种表达。延安的风土人情是不是可以用我的这种方式去表达?我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