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发布,提出有力有效推进乡村全面振兴“路线图”,其中明确要“加强高等教育新农科建设,加快培养农林水利类紧缺专业人才”。早在2018年8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发布文件,提出发展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和新文科,即“四新”。2022年11月,教育部办公厅等四部门发布《关于加快新农科建设推进高等农林教育创新发展的意见》,提出加快构建多类型农林人才培养体系。新农科体现了高等教育主动适应信息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变化,强调一二三产业融合以及农科与其他学科在生物技术、信息技术、工程技术等领域的交叉融合,设立新的农科专业或对现有农科专业进行改造,致力于培养大批厚植“三农”情怀、投身乡村振兴一线的知农爱农新型人才。

农林高校新农科建设存在哪些不足或堵点

学科专业建设与农业农村需求动态适配不足,人才培养结构错位,出现学非所用现象。

第一,学科专业建设与农业农村需要缺乏适配性。一些地方高校没有精准把脉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学科建设缺乏有效的研判和规划,学科专业结构固化。高校没有根据产业转型升级和新兴产业的发展动态调整专业结构。如数字乡村建设需要大量网络技术、数字技术和智能技术人才,生态农业发展需要生态治理、休闲农业人才等,而农业高校没有及时跟进。部分高校脱离自身禀赋特征,盲目扎堆增设热门学科,导致学科专业结构、人才培养结构与乡村产业结构之间动态适配性较弱。

第二,学科建设质量有待提高。一些地方高校教师不做科研或科研方向偏离专业建设需求,科研成果不能有效反哺教学和人才培养。教学内容偏离理论和实践前沿,教材陈旧,没有形成专业独特的思想观点和理论方法,人才培养质量滞后于乡村产业发展、乡村建设和乡村治理需求。

第三,学非所用现象较为普遍。根据高校就业部门统计数据,2021年,京津冀某农业高校已就业毕业生中从事农林牧渔业以及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的比率仅为16.96%(2020年为16.59%,2019年为12.78%),其中,农学与资源环境学院、水产学院、动物科学与动物医学学院、园艺园林学院四个农科学院已就业毕业生从事农林牧渔业的比率,2019—2021年分别为20.93%、28.88%、31.13%,略高于全校平均值。这里面既有农业农村人才吸纳力不足的原因,也有人才培养结构与农业农村需求结构失配问题。

多学科交叉融合不充分,复合型农林人才短缺。

农业发展和乡村建设面临的问题复杂,需要培养复合型知识人才,利用多学科知识破解。高校应加强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和融合学科的建设,如“智慧+学科”“智能+学科”等。目前,农林高校多学科交叉融合发展尚不充分,从育人实践看,育种人才不懂生物技术、栽培技术及知识产权保护;从学科间融合看,农学需要与生物学、工学、信息学、生态环境学融合,社会科学需要与自然科学融合。

农科优质生源吸纳力不高,卓越农林人才培育亟待加强。

第一,农业高校优质生源吸纳力不高。“遇农则弱”现象在农科招生中十分明显,“双非”农林高校录取分数一般处于本省市较低段位,即便是“双一流”农林高校也同样如此。涉农专业招生竞争力差,难以吸纳优质生源,主要原因在于传统农业生产苦脏累,工作环境恶劣,从业者职业收入低、成长慢,学生对现代农业不了解等。

第二,优质生源较多析出本硕博梯次培养通道。从教学实践看,学生对学农兴趣不够高。推荐优秀本科毕业生免试攻读研究生时,学生往往倾向于选择综合性院校非农学科,导致农林高校优质生源流失。而农林高校学术硕士研究生招生中,第一志愿报考率较低,有的学位点甚至连续几年招不到学生。报考农林专业硕士的研究生大部分不是因为兴趣爱好,而是出于招考门槛低、容易被录取的考虑才选择该专业。这些学生毕业后大多从事非农工作。

农林院校的财政支持弱。

麦可思研究院对104所“双一流”高校进行的《2020—2021学年本科教学质量报告》研究发现,农林类高校2020年生均教学日常运行支出经费为5619.36元,整体上低于综合类高校的9054.79元、财经类高校的8996.51元。与同等规模和层次的其他类型高校相比,农林高校的财政支持偏低,地方农林高校状况则更不乐观。

紧缺农林专业人才该如何培养

建立学科“加减乘除”常态化调整机制,对标产业结构变化动态调整学科专业

在农业产业升级和乡村变革时期,教育部门应引导高校建立学科常态化调整机制,采取“加减乘除”方式调整学科结构。“加”即根据地方农业产业升级对人才需求结构的变化趋势,设立战略性新兴学科和交叉融合学科;“减”即根据学科专业毕业生就业状况,采取末位淘汰制,有计划地撤销一批人才培养过剩或市场需求萎靡的老旧学科;“乘”即按照新农科建设要求,对传统学科进行“智慧+学科”“生物+学科”改造升级,实现交叉融合学科的倍增;“除”即按照乡村产业结构和治理结构升级需求,成倍剔除一批学非所用、用非所学,就业前景较差的学科专业。制定新农科建设规划,提前储备“加”“乘”学科需要的师资人才和科研人才,为新学科建设提供有效支撑。根据农业全产业链升级需求,规划建设高校服务农业产业特色学科群,打造产业链、学科链、人才链、创新链有机对接的学科建设体系。

采取专业大类招生和宽口径培养,推动学科交叉融合和创新发展

第一,试行学科大类招生办法,按照同一学科门类招生,开展两年通才教育,培养学生学科基础知识、跨专业知识和跨学科思维。第四学期末,学生了解学科专业特性后,根据个人兴趣特长和未来职业规划选择主修专业,开始专业课程学习。如中国农业大学以多学科交叉融合发展为方向,重塑升级本科课程体系。新增生物育种科学、农业智能装备工程、兽医公共卫生等新农科专业,建立生命科学、工学与信息科学、理学、人文社会科学、生态与环境科学五个专业大类平台课程体系,打造78门专业大类平台课,面向全校聘任逾700人的高水平教学团队。

第二,建立学科交叉融合多级联动体制。从学校、院系、专业多层级建立起学科交叉融合的指导机构、协调机构和实施机构,将学科交叉融合的建设落实到实体组织和运行机构。如在校级教学指导委员会中建立交叉学科分委员会,负责研究、确立交叉专业发展方向和培养方案;由教务处牵头成立交叉专业建设工作协调组,协调师资队伍、资源配置、政策保障等。

第三,采取宽口径培养模式。修改人才培养方案,在传统课程基础上,按照创新实践能力培养要求,增加生物学、工程学、信息化和社科类课程,形成多学科知识支撑专业建设的课程体系。如南京农业大学种子科学与工程专业,在传统的遗传育种、分子生物学等课程基础上,增加了种子市场营销、种子生产法律法规以及农业保险等相关课程。

推行新农科本研贯通培养,将优质学生培养成卓越农林人才

第一,制定新农科本硕博衔接的办法。按照一体化培养原则设计培养方案和培养模式,实现本研培养方案贯通、课程体系贯通、运行模式贯通、导师指导贯通。本研课程纳入统一的教学管理系统,在保证基础课程学时的前提下,开设更多跨学科交叉课程、前沿性创新课程,引导有余力、有兴趣的本科学生研修研究生课程。允许修满本科学分的本科生,经考核提前攻读研究生;允许修满硕士学分、学术能力突出的研究生,经“申请—审核制”,提前攻读博士学位。

第二,创新招生政策。农林高校开展本硕、硕博贯通培养。根据学生高考成绩和学业志趣,招录具有农业情怀的优秀学生本硕贯通培养,招录学业成绩优异的农学类本科学生硕博贯通培养,培养具有深厚农业情感的高端农林人才。增加地方农林高校推荐优秀本科生免试攻读研究生比率,增加地方省市面向农林高校尤其地方农林高校定向招录选调生比率和“三支一扶”大学生人选比率,提高农林高校优质生源的吸纳力。

创新校企合作方式,充分释放企业助力卓越农林人才培养潜能

农业领域的校企合作育人需要创新合作模式,区域农林高校联盟可与农业产业联盟、农业创新联合体、农业协会、农学学会等产业组织合作,开展农业后备人才联合培养计划。可借鉴三亚·国际种业科学家联合体的校企合作模式,开展人才储备计划。校企共同组织“师生面对面”“高管大讲堂”“校企合作恳谈会”等方式,建立高校与行业领军企业的深度协作机制。农业产业组织甄选农业各领域领军企业参与校企合作育人,高校组织学生自愿申请,以双向选择、一对一结对的方式,实行学业与专业双导师制培养模式。由校内教师担任学业导师,企业高管或企业专家担任专业导师,共同培养育种、植保、土肥、农机、智慧农业、节水、加工、流通、国际贸易等专业领域的卓越人才。

加大地方财政支持,提升农林高校软硬件设施条件

实施农林高校基础设施建设、教学设施更新、仪器设备配备、科研平台建设等一揽子特殊支持政策,采取政府无息贷款、校友捐款等多元化筹资模式,多方筹集学科建设资金,推动学科平台、科研平台、仪器设施建设提层次、上水平。

(作者单位:天津农学院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