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涨价是实践科学发展观
北京市最近确定提高水的价格。这件事表面看来仅仅是经济现象中常见的物价调整,而实际上是在落实科学发展观。有必要把这件看似并不大的事如此“上纲上线”吗?
当前的经济困难尽管有美国金融风暴的冲击,但说到底还是没有落实好科学发展观。科学发展观是要求实现平衡、稳定、和谐的发展,并不是一味追求GDP的增长率。前些年经济增长过快,不仅由于某些人对“发展就是硬道理”的误解,而且还在于一种对GDP的追求有实现的条件。这种实现的条件之一就是包括水在内的各种资源的价格太低,不能反映资源的稀缺程度。据统计,由于资源价格低和企业对环保、社会的责任缺失,使成本减少了20%—40%。在这种低成本之下,资源被过度使用,企业盲目追求迅速发展而引起经济过热。过热之后当然是过冷,这就引起自2008年以来的经济困难。
提高水价,纠正被扭曲的资源价格,有助于企业真正实现平衡、稳定的发展。水的价格恢复到应有的水平,可以激励企业更有效地用水,靠提高效率而不是靠过度消耗水来发展。而且也有利于整个社会提高节水意识。特别要注意的是,过去我们也经常宣传节水的重要性,但总不见效,关键就在于缺乏必要的手段。在市场经济中这种手段不是行政的惩罚而是价格。水价上去了,再像过去那样用水就要赔钱,就要破产,你看它想不想办法节水。提高水价还会淘汰一批“水老虎”企业,这也有利于产业结构调整,使经济走上科学发展之路。
科学发展观中含有和谐因素,提高水价会加重低收入群体的负担,这能有利于和谐吗?任何一种政策都是有利有弊的。提高水价是利大于弊的。当然,对于“弊”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要想办法把“弊”减少到最低。具体做法就是不能“一刀切”,要实行阶梯水价。阶梯水价也称为歧视价格,就是同样的东西对不同的人收取不同的价格。
水的阶梯水价或歧视价格,是对企业和居民收取不同的水价。一般说来是企业水价高一些,居民水价低一些。但对企业也并不是相同的水价。对一些政策限制发展的行业,如污染企业或要淘汰的企业,以及奢侈性消费企业,如洗浴中心等,则要实行高水价,而对一些政府支持的行业,如高科技行业或创新型企业,则实行低水价。而且,这种定价也不能“一价定终身”,要根据经济发展的情况不断进行调整。总之是把水价作为一种调节经济结构的工具。对居民用水,则按用水量收费,保证生活必需的水,收取低价,超过这个量实行累进定价制。这样既有利于保证低收入者的生活必需,不至于因为水价上升而给他们带来生活困难,又实现了公正,有钱者用水多就要交更多的钱。
水定价的原则是总体上价格水平能反映水的稀缺程度,有利于保护资源,再用不同的收费标准,有利于社会和谐。定价应该是一个需要大量调查的工程,而不是仅靠听证会定价的面子工程。
水价是调整资源价格的第一步,以后还应该调整成品油、电力、矿藏、土地等资源的价格,使价格机制起到更好的调节作用。这次调整水价也可以为全面调整资源价格积累经验,实践科学发展观。
医改重在落实
全民昐望已久的医改方案终于出台了。应该说,这个医改方案以实现全民医保为目标,且提出了许多实现这一目标的措施,方向是正确的,值得我们欢迎。
然而,“看病难,看病贵”是长期存在的问题,其中涉及太多的难题,涉及不同利益集团的利益,决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在医改问题上可以借用孙中山先生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要使写在纸上的医改方案得到实施,还有漫长的道路,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我们去做。
医改之难首先还是一个“钱”字。长期以来,公共投入中用于医疗的支出太少,甚至医疗在财政支出中所占的比例也在下降。各级政府把钱用于发展经济,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医疗问题,而没有认识到,医疗与经济发展是直接相关的。只有老百姓的医疗有了保证,他们才会把钱用于消费,才能促进经济发展。消费是拉动经济“三驾马车”中最重要的一驾。我们经济中的内需不足,主要是消费不足,而消费不足的原因之一就是医改的滞后。只有把医改不仅仅作为一种社会保障,而是作为拉动经济的动力,才能大幅度增加投入。
保证医改投入不仅需要认识的提高,更重要的是制度上的保证。中央决定增加8500亿作为医改的资金,为医改的起步奠定了基础。但医保支出不是一次性支出,而是长期的支出。要使医保的支出不断增长,必须有财政制度的保证。这次支出其实有点“还账”的性质,以后的支出更为重要。在政府的财政支出预算中要有医保这一部分,而且要保证这一部分随着GDP和财政收入的增长而增长。医保的支出也不能仅仅靠政府的承诺,而要靠制度来保证。所以,与医改同时进行的还应该有财政改革。
医保的成功与否最后还要靠医院。因此,现行医院体制的改革是医保成败的关键。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医院要分为公立的和民营的两块。公立医院由政府拨款为主,提供公益性医疗服务。这种医院不能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不能用各种形式创收。民营医院可以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与一般的企业一样,但要由监管部门进行严格的监管。这两种医院中,要以公立医院为主,政府要加大对公立医院的投入。二是社区医院问题。要保证全民医保,让老百姓看病方便,建立与完善社区医院是关键。现在许多人不信任社区医院,大病小病都往大医院跑,关键还在于社区医院医疗水平低。因此,政府必须加大对社区医院的财力与人力投入。比如,规定医科大学的学生必须有在社区医院工作的经历,大医院的优秀医生每年有一定时间到社区医院工作,社区医院的医生定期到大医院进修等。同时,财政要保证社区医院的医生收入与大医院的医生收入相当。医改最难处在于农村,农村社区医院水平落后制约了农民所能享受到的医保。所以,加大对农村社区医院的投入是保证医改成功的关键。
医保所需的资金很多,远非财政所能支撑的。所以,医保还需要得到社会捐助体系的支持。现在的捐助主要是“一例一捐式”的,即报上介绍一个危重病人如何困难,然后才有人捐助。这种方式的运行不规范,而且只能解决个别人的问题,无助于整个社会医保水平的提高。要建立一个全社会性的“医疗捐助体系”,个人和企业所捐助的钱不是用于个别病人,而是用于整个医保,让所有患重病而又贫困的人都能得到社会的捐助。这也需要制度的建立和NGO组织的发展。
医保的方向明确了,但要落到实处,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只有在实践的过程中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医保才能由理想到现实。
别迷信名牌大学
去年高考前夕,“麦可思—中国大学生就业研究课题组”发表了大学生就业能力排行榜。这对考生填报志愿固然有指导意义,但我担心它会加剧家长和考生本已存在的“名校迷信”。不少家长与考生把清华、北大作为“惟二”的目标,即使可以上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也毅然放弃,一年又一年地复读。
上什么大学对未来的就业和收入的确有影响,但这种影响是十分有限的,绝不能决定人的一生。美国也有类似的调查。梅隆基金的一项研究表明,1976年进入耶鲁、宾州这些名校的学生1995年的收入是9.2万美元,而进入丹尼逊、图伦等一般大学的学生收入仅为2.2万美元。是不是名校就等于高收入呢?这份调查报告特别说明了:收入并不在于你上什么学校,而在于上大学前的素质。上名校的学生总体上上学前的素质就高,即使不上名校,上一般学校,收入也会高。所以该调查报告的结论是“你自己的动机、志向和能力对你成功的决定作用大于你毕业证上学校的名字”。
能上名校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成功人士并不是名校毕业生。你去数数省部级干部、成功的企业家、学者中有多少人毕业于名校,有多少人毕业于一般院校,甚至没上过大学。易中天没有上过大学本科,谢泳上的是晋中师专,但他们在学术上的成就连我这个北大毕业生都自叹弗如。名校中大量的学生毕业后也是平平如常人。如果在名校染上一身傲气,就甚至连一般人也不如。无怪乎过去曾有公司招工时打出“北大、清华毕业生免谈”的招牌。
不少人都把高考作为人生成功的关键,这就有了一考定终身的说法。其实这种说法是误人子弟的。决定人生成功与否的三大因素是能力、努力程度和机遇。人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来自于先天遗传,教育很难改变遗传基因。当然,这一点并不是决定性的,关键还在于后天的努力。一个遗传基因平平但后天极为勤奋、努力的人,一定会是成功的人,而一个超天才,不努力也会一事无成。这点道理我想是地球人都知道的。至于机遇,那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也不是上什么学校可以改变的。把人生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上名校上,恐怕不一定有成功的人生。
我们的高考制度并不完善。上什么大学完全取决于高考成绩。这种以考分来录取的做法固然保证了高考的公正性,但亦有很大弊病,并导致了中学的应试教育。现在有关部门也正在进行改革,但在相当长时间内恐怕还要把分数作为录取的基本依据。在这种制度下,考上名校并不能说明综合能力强。尤其是上名校与非名校的考生成绩只差几分,而且往往是一些偶然因素造成的,说明不了什么。考不上名校完全没有必要一次一次地去复读。
高考仅仅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步,而且并不是关键的一步。无论上的是什么学校,入学后的努力更重要。如果在玩电脑和谈恋爱中度过了4年,上名校又有什么用?即使上了一所非常不出名的学校,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人生的道路岂不是越走越宽广?在麦可思的排名中,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首都经贸大学,北京物资学院这些一般学校学生毕业半年后的收入不都进入前20名了吗?
想上一所名校是正常的,但把对名校的渴望变为“迷信”,那就是真理跨过一步成为谬误了。